自从元朝开始在北京建都,差不多有六百多年的时间,北京一直是全国人文荟萃的地方。在饮食方面,其自然是精益求精、踵事增华。即使是小吃,也是琳琅满目、蔚然可观。现在就来谈谈几种北京的特殊小吃解解馋吧!
豆汁儿可以说是北京的特产,除了北京,还没听说过哪省、哪县有豆汁儿卖的。爱喝的,说它酸中带甜,其味越喝越想喝;不爱喝的说它酸臭难闻。可是如果您喝上瘾了,看见豆汁摊子无论如何也要奔过去喝它两碗的。
豆汁儿并不是豆浆,北京人管豆浆叫作“豆腐浆”。豆汁儿是用做粉条所剩下的汤发酵以后做成的。北京卖豆汁儿的有挑担子下街的,有赶庙会摆摊子的,只有天桥靠着云里飞京腔大戏旁边的奎二豆汁儿摊,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照常营业的。云里飞曾经拿奎二打哈哈说:“奎二的摊子有三绝:第一绝是各位主顾只要往摊子上一坐,您就是皇上岛驾光临啦。因为天桥一带都是泥土地,一起风,尘土飞扬,豆汁儿碗里等于撒了一把香灰,辣咸菜里加上了胡椒面,您说怎么喝?所以人家奎二每天摆摊子前,先用细黄土把摊子四周围填平,然后随时用喷壶洒水。您想:您一坐下喝豆汁儿,就有人给您黄土垫道、净水泼街,您不是临时的土皇上了吗?第二绝是奎二的辣咸菜是谁也没法比的,大家都说西鼎和的酱菜切得细,可是奎二的咸菜丝儿更细、更长。第三绝是奎二的豆汁儿酸不涩嘴、浓淡适口,豆汁一起锅,不管买卖有多冲、够卖不够卖,绝不搀水。”虽然云里飞是给朋友做宣传,可他说的都是实情点也不假。
北京的酸梅汤是驰名中外的,而一提起它来,大家就会想起信远斋。其实庚子义和团事变以前,北京酸梅汤要属西四牌楼隆景和的最出名。隆景和是一家干果海味店,这类铺子都是山西人经营的,从掌柜到学徒全是山西老乡。所以大家都管他们这类铺子叫山西屋子,不但货真价实,而且铺规极严。隆景和的酸梅汤因为不惜工本,所以非常出名。其实他家门口一碗一碗卖的酸梅汤,每天挣不了多少钱,主要是论坛子往外送的赢利。
隆景和因为富名在外,所以一闹拳匪,就被地痞、流氓抢了个一干二净。后来虽然恢复旧业,终因元气大伤,买卖也大不如从前了,于是琉璃厂的信远斋就取而代之啦!
谈到信远斋,只有一间门脸儿,左首门外有堵磨砖影壁墙,中间有个磨砖斗方,写着“信远斋记”四个大字,是书法家冯恕的手笔。信远斋就信远斋吧!干嘛还加上一个“记”字,谁从他家门前走过都觉得别扭,可是谁也不好意思问。有一回江朝宗和冯公度在一处饭局碰上,江宇老把这个问题提出来请教冯公度。冯一边理着胡子,一边笑着回答说:“其实一点深文奥意都没有,只不过在商言商,替信远斋拉点生意而已。你想整条琉厂街除了卖文房四宝,就是古今图书,要不就是古玩字画。在这一带溜达的都是些文质彬彬的读书人,偏偏信远斋就开在这里,要是不用不通的怪招牌,怎能吸引人注意呢?”说完,两老哈哈一笑,才知道原来牌匾上用个记字还真是大有文章呢!
信远斋的酸梅汤最大的特点就是熬得特别浓,熬好了装坛子,绝不掺冰水,什么时候喝都是醇厚浓郁、讲究挂碗的,而且冰得极透您从大太阳底下一进屋,一碗酸梅汤下肚,真是舌冰齿冷、凉入心脾。
北京人卖糖葫芦可分两种:一种是提着篮子下街,边吆喝,一边串胡同,怀里还揣着一个签筒子,遇到好赌的买主,两人找个阴凉的地方,抽回大点、抽一筒或半筒的真假五儿,或是赌赌牌九。有时候一串糖葫芦没卖,却能赚块儿八毛的,有时候手气不顺,也许输上几十串葫芦。
串胡同卖糖葫芦的花样虽然比较少,可是所卖的糖葫芦绝对道地。干果子固然新鲜,就是蘸葫芦的糖稀也绝对是用冰糖现蘸现卖的,保证没有陈货。
另一种是摆摊子卖的。摆摊子的糖葫芦大家都说九龙斋的最好。摊里除了各式各样的糖葫芦以外,冬天还卖果子干,夏天则卖酸梅汤。如果要讲究式样的齐全,那么九龙斋可就比不上东安市场大门正街的隆记了。隆记摊子上的小伙计一声“葫芦—刚蘸的呀!”先吆一声葫芦,等你走了三四步才听到“刚蘸的呀”四个字。这个吆喝声不但是东安市场一绝,甚至于说相声的高德明、绪德贵还把它编到相声里,录了唱片呢!
隆记的糖葫芦色彩最好看,山药里嵌豆沙,豆沙馅上用瓜子仁,再贴出梅花点子大小方胜、七得等各式各样的花式,既好看又好吃。隆记的糖葫芦虽然式样很齐全,要什么有什么,可是你若要吃整段山药或是山药豆蘸的糖葫芦,却非要到九龙斋去买不可。有人曾经问过他们,两家都笑而不答,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,就不知道啦!北京有一句歇后语:“九龙斋的糖葫芦,别装山药啦!”可见大家对他家的山药糖葫芦,有多么捧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