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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3/7/3 20:34:00

炒山药芥芥油烙饼

炒山药芥芥油烙饼是平常不过的家常饭,在物质丰富的今天,烙饼的种类多的数不过来,这道饭菜已经不被人们稀罕。可对我来说,它并没有淡出我的食谱里,多少年来我改不了做这道饭菜的习惯,它常出现在我家的饭桌上,对它有种牵肠挂肚的情绪,有着刻骨铭心的记忆。

我是个从不挑食也不贪吃的人,对于这道饭菜,从小到现在觉得它胜过山珍海味。也许有人会说,不就是普通的面食吗?是的,是普通的面食。在这普通的面食里有我深深的怀念,不论是我亲手做的,还是别人做的,只要吃这道饭菜,就会触动我的灵*,看到自己的沧桑,也会想起父亲,便在心中细数父亲刻在我记忆中岁月时光和人生的过往。那些旧时的场景,随着思念一并而来。

父亲经常给我们做饼吃,大多是碱串饼,一种很厚的饼,什么辅料也不放,只放点小苏达,和几碗面擀成一块大饼放锅里烙熟就能吃了,再熬一壶砖茶,一盘烂腌菜,便是一顿饭了。有时也做白皮饼,面和的软软的,擀的簿簿的,放锅里起一层小泡时一翻便熟了。父亲会做很多种饼,不知那时的面香还是父来的手艺好,不论哪种饼吃起来总是有种纯粹的麦香味,让人回味无穷。现在怎么做也做不出记忆里的味道来。

还有一种饼便是油烙饼,我们叫它千层饼,家里来了客人才吃。把油烙饼切成三尖状一摞一摞放在大盘里,一盘炒山药芥芥,再一盘烂腌菜,放在四方的小炕桌子,父亲和客人盘腿坐在炕上围着小桌子吃。我们姊妹几个,有的坐在炕的另一边,有的在地下坐个小凳子,一人盛一碗炒山药芥芥挟两块饼,端着碗吃,吃饱了各干各的去了。母亲一般是最后一个吃,吃完饭又开始做着她似乎永远做不完的营生。一家八口人,杂七杂八的事太多,就是盛夏母亲也很少睡午觉,炒山药芥芥油烙饼不仅好吃,做起来省时又省事,所以就成了我们家待客的主要饭菜,也是我们经常渴望的美食。

我永远忘不了那个正月,乌拉特前旗的三哥来看望父亲了。正月十四的早上,父亲教我和做油烙饼的面,怎样打面穗,揉到怎样的程度,那天讲的最详细。没成想那是父亲最后一次教我做饼,就在那个正月十九病魔突然降临夺去父亲的生命。

真正重要的东西,不是生命里的岁月,而是岁月里的生活。四十多年过去了,炒山药芥芥油烙饼让我有一份忧伤,也有一种牵挂和惦念。在我的生活里已成为一种自然的习惯了,也许是常吃的缘故吧,我的家人也爱吃。

记得在年夏季的一天,我家乡的五位高中同学专程来纳林看我,惊喜让我不知所措。我离开家乡整整十年了,十年中由于通讯的不便,得不到家乡同学的任何消息,也就没有了联糸,除了弟妹们的信件外,没有家乡人任何一封信。十年来我生活在纳林这个小乡村,无时不在渴望家乡人的消息,特别是高中同学让我思念,让我牵挂。突然来了五位同学,我激动的情绪不能控制,等情绪平静后丝毫没寻思,就动手做起饭来,一会儿功夫炒山药芥芥油烙饼摆上桌了。吃饭中一位同学说,你做饼的手艺不亚于当年老父亲的手艺。

“你吃过我父亲做的这种饼?”

“那年帮解放队在河头割麦子吃过,还吃过一种八月十五做的饼。”

在农业社时期,我们就盼着麦熟季节的到来,麦子熟了,挨饿的日子也就熬出来了,每家都有自留地,但数量不多,种的麦子也就不多。我记得村里只有生产队里才有场面,村里人自己的院子就是打粮的场地,那时每家每户都有一种打场用的工具,是用手指头粗的红柳条牛皮筋编成的,叫连枷,只能人工用。在上个世纪90年代后期才基本不用,现在有些庄户人家,可能还存放着偶尔也用用。现在的年轻人几乎没用过,甚至没见过。

打麦天气越晒越好,正遇上干晒的天气,父亲上午把麦子穗子对穗子,整齐的铺开。中午晒的差不多了,就开始打了。我们姊妹几个都会用连枷,从小就学会了,谁有空谁打。人歇连枷不歇,两中午就把自家的麦子打完了。打连枷虽不是什么技术活,也不是一拿起来就会用的。会打连枷的,连枷扇落下去会正确的拍打在铺好的麦穗上,重而有力量,啪踏——啪踏,一下一下非常有节奏。粮食的颗粒随着连枷扇的落下脱落四溅。整个村子里时起时落的连枷声,庄户人听着就像一曲丰收的乐曲。在热辣的太阳下,人们看着那饱满的麦粒,自己用汗水换来的收获,心里充满了无限喜悦和幸福。

我和母亲淘洗干净一口袋新打的麦粒等着磨面。轮到我家磨麦子了,早晨,父亲和母亲去磨面。我们高中班的同学帮解放队到奎素河头割麦子,今天是最后一天,河头地里的麦子就全部割完了。割麦季节生产队所有有劳动能力的人都参加抢收,不能耽搁,麦子熟透了,加上天气干燥割晚了就会“射箭”,就是穗子会掉下。另外河头地是龙口夺食,割麦季节正是汛期,要抢在*河水涨前收割完。经过几天紧张的收割,最后一块麦子在夕阳的余晖中一捆一捆被装在马拉的胶车上、牛拉的二饼车上,送往村里的场面。

那天收工很晚,同学们披着疲倦的身体往回走。月亮懒懒地上升着,就像背负着一个大包袱慢慢的向上爬,看起来很累,就像我们这群精疲力尽的学生娃。尽管如此,月亮还是挂在了远方的天边,指点着我们各自回家的路。

快到家了,更加觉得肚子饿,不由的加快脚步,村里房顶上那一缕缕炊烟,似乎是生命里的一种形式,一种力量吸引我们这些回家的娃。我一走进院子里,烙饼的香味就飘入鼻中。我扑入家门,母亲一手拉着风箱一手往灶里放柴火,父亲熟练地擀着一块饼,擀好后轻轻地放进锅里。那时没有现在的饼铛,烙饼只能用做饭的铁锅。山药芥芥已炒好,都盛在碗里了,就等我们回来吃呢。我顾不得刚出锅烙饼的滚烫,伸手拿了一块咬了一口,咦,千层饼。今天家里没来客,也不是什么节日竟吃油烙饼了。要知道那时油是缺乏的,不能可劲儿的吃。父亲说这是庆祝今年新麦子丰收。说话间,大弟领着两位没回家的住校同学回来了,就有来纳林的一位。他说父母亲热情地招呼他们,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吃相,母亲心疼的说把俩孩子饿坏了,让他们一定要吃饱。那顿饭刻在他的记忆里永远忘不掉。

是的,父亲还会做一种饼,只有在八月十五才做。这是因为那个年代物质匮乏的缘故,这种饼父亲叫它擦酥,不但香味浓,吃时酥的掉糁糝,我们吃时都是小心地一手拿饼一手护着,怕把糁糁撒了。父亲在世时,每年的八月十五都做,在十五那天可以饱吃一顿,剩下的分给我们姊妹几个。能放好长时间,我们有时拿出来闻闻那浓浓的香味舍不得吃又放起了。这种饼已有四十多年没吃了,每年的八月十五我们都会想起父亲,想起那又酥又香甜的擦酥饼,遗憾的是我们姊妹几个谁也没学会做这种饼,只能带着怀念想想那触入生命里的味道了。

一直以来,不管超市里还是饭馆里多少种饼,都吸引不了我,也改变不了我对炒山药芥芥油烙饼的爱。人的一生中有许多失落和遗憾,也有许多收获和幸福。山药芥芥油烙饼在我的生活里相伴永远。当我把炒山药芥芥油烙饼摆在餐桌上时,看着孩子们吃得挺香,是一种怀念更多是一种简单的幸福。

作者简介

闫桂兰,鄂尔多斯市杭锦旗人,在准格尔旗从事小学教育工作,现已退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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